第96章 第 96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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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6章 第 96 章
◎你男朋友要發黴了。◎
今朝覺得自己挺冤的。
她一直慨嘆自己體力不及奚行, 上次積極拉奚行去俱樂部對練，想找機會提高體能。殊不知真給她上場耍拳，才意識到自己有諸多不足, 不單體能沒法和奚行相提並論，反應速度也遠遠夠不上，當時要不是有奚行在, 她連司予航的三招都接不住, 這種挫敗感認知，她很不喜歡。
武術訓練已經是十年前的事兒，後來讀書、留學、工作，一直沒將這項技能撿起來, 正所謂功到用時方恨懶, 她決定見縫插針訓練起來, 以後出去拍紀錄片，遇事遇人皆不可測，有一技防身也是好的。於是千挑萬選, 網購這個可隨身攜帶的反應球, 想讓奚行帶她練習學會, 以後塞行李箱帶著滿世界跑，計劃堪稱絕妙。
只是沒想到, 會鬧出大烏龍。
今朝被奚行箍在懷裏, 微仰頭看著他, 圓碌碌的眼睛眨了眨, 沒有絲毫歉意，嘴角一直在笑：“你帶我玩反應球好不好, 我想快些上手。”
又來這招。
奚行懷疑自己女朋友天生掌握了如何治他的本領, 每次惹得他快到生氣關頭, 笑一笑，就將他的氣全部順走，沒法不下意識地答應她的要求。
瞧著今朝眼眸，他轉瞬氣笑，頭一低，碰碰她鼻尖，淡淡提醒：“我陪你玩，待會兒你陪我玩。”
今朝立即應道：“好！”
…………
反應球練習不同於沙包或真人對練，目標小，來回搖擺，上手難度很大，今朝看過一些新手失敗的視頻，大多是戴在頭上，彈力繩墜下一顆球，打出去後回彈，拳頭再也打不著球，永遠是球打人。
她不想被球打，讓奚行舉起反應球，給她慢慢擊打，再提點幾句一定能提升很快。
可惜事情的開始總是事與願違。
房間揚起激情澎湃的動感音樂，聽得人昂揚好動，連同反應球也被音樂迷惑，永遠晃動，永遠不給今朝碰到它的機會。
奚行的沖鋒衣拉鏈拉高後，賭氣般沒再松開，他單手插兜，下巴頦半藏衣領，另一手擡高手臂，舉著球輕輕揮出。
今朝站在側邊，舉雙拳，找準反應球撲來的瞬間，左拳揮出，沒擊中，第二下右拳伸出，也沒擊中。
“慢，慢一點兒。”今朝喊。
奚行虛虛搖球，降低幅度，這次今朝終於碰到球，一擊而出，反應球受力反向飛出，又被慣性扯回，幅度不小，今朝揮出左拳，一下沒找準，造成空擊，無功而返。
來回擊幾下，依然沒碰到球。
奚行後退一步，向今朝緩慢甩出。今朝腳步騰挪，跟目標移動，前前後後地跳躍，底盤挺穩的，就是手上功夫一直找不到球。
看她跟小貓似的，盯著目標物，在空地蹦來蹦去，場面著實是有趣，奚行一邊晃動反應球，一邊變換方位，嘴角慢慢勾起。
約莫耍了十分鐘，今朝意識到不對勁，停下腳步，拿手背摸一把汗，衣服領口都被汗水氤濕了，她看向奚行，懵懵懂懂問：“你們以前練習都是這樣嗎，好難啊。”
奚行漫不經心嗯了聲，見她眼神疑惑，悠悠說：“這是移動揮球，打比賽前會拿這招訓練反應速度。”
打比賽前……
她現在是初學啊！！！
奚行笑著，手握彈力繩，紅色反應球在今朝眼前揮來回去，這會兒明顯難度降低很多，伸手就能擊中的感覺。
敢情剛才是讓她瞎跳！
今朝嘴角僵住：“你是不是在逗貓？”
奚行收回反應球，笑得後背微微弓起，沒臉沒皮地說：“喬今朝你跳來跳去的樣子好可愛，不好意思，沒忍住。”
今朝：！！！
就不該對這個教練有什麽期待！
太不正經了！
等奚行斂起笑意，直起腰板，才發現今朝怒目而視，臉頰氣得鼓鼓，毫不懷疑她下一秒要蹦過來揍他。這時，他才心裏噔地一下：糟糕，惹過火了。
奚行上前一步，趕緊將人攬過來，拿手輕拍她後背，輕聲哄：“熱完身我們正式開始好不好，我示範一遍，你跟著我動作來練習。”
今朝使勁掐了下他腰，力氣一點沒省，憤憤回答：“一遍不夠，你得包我學會。”
…………
做完反應球入門訓練，今朝冒出一身熱汗，洗完澡爬到床上等奚行，現在兩人共用一間洗漱室，偶爾時間集中需要等一會兒，誰也不想走房門去另一間房洗澡。
音響歌單切到LUCY的《電線桿上的鳥》。
My love
why don't we just get to hold each other
看窗外的星空一邊摸著你的頭
希望你待在我的宇宙中
開窗戶吹著風
讓我成為你的星空
養了一只電線桿上的鳥 wu wu
希望他只對我一個人叫 wu wu
洗浴室傳出嘩啦啦水聲，今朝躺在床上，雙手墊著後腦勺看天花板，腳跟交叉疊著，隨音樂搖啊搖，有一搭沒一搭哼唱：“養了一只電線桿上的鳥……wu wu……”
她哼著歌兒，望天花板發呆，腦袋回放反應球的練習動作，與純看視頻教學差距挺大的。
奚行拳風利落，每一下都準確擊中反應球，或快或慢，回球速度完全在他掌控之中，不像她，就算拳頭找到球，也是被球要挾控制，完全是對抗姿態。
她相信那是經久訓練才能達到的成果，當然不排除天資異稟，稍微訓練就能進步很大，喬遇城說過：“好天賦，更需要加倍汗水訓練，否則腦子會了，手腳還在停滯在上一階段，長久以往只會自視甚高，實則不堪一擊。”
洗漱室門打開，奚行拿毛巾擦著頭發走出來，看到今朝躺在那兒晃腳丫發呆，不知道的還以為天花板長星星了呢。
擦完頭發，他將毛巾丟到一側，單膝扣到床墊，拿手在她面前晃晃：“想什麽呢？”
今朝認真回：“思考武林秘籍。”
“……有結論嗎？”
“很遺憾，我可能成不了武林高手了。”
“嗯……你志向還挺多。”
兩人聊著天，奚行拉開床頭櫃抽屜，拿出一盒物什，直勾勾看向今朝，示威般眉毛揚了揚：“該你陪我玩了。”
今朝側過腦袋，臉頰墊枕頭，眼睜睜看奚行從盒子抽出，一片，兩片，三片，四片……
看起來是不打算節制了。
今朝眉毛擰起，連忙制止，將片片推回盒子，勸說：“太多了，明天不上班嗎？”
奚行笑著伸手摁停音響播放鍵，屋內一下安靜下來，靜悄悄的，只剩兩人鼓動的心跳聲，這事兒吧，經過幾次，還是會害羞，就好似無論多熟悉對方，也還保留有無限探索的欲.望。
他俯身摟過今朝，撈到自己面前，手上動作越發熟練，沒臉沒皮地笑：“你答應過的，現在該陪我玩了。”
玩就玩，但是，今朝轉頭看一眼音響，問他：“為什麽要關音樂啊，有伴奏不好嗎？”
這音響是她好不容易從書房搬過來的，每次搬過來一會兒，就被奚行抱回原位，實在不懂他為什麽不喜歡在臥室聽歌。
沒多久，臥室蕩漾出或輕或重的喘息聲。
兩人都有些燥熱，手指不停摸索，在明晃晃的燈光下看著對方，眼神互相撞擊，毫不避忌地糾纏到一塊，於此同時，還有嘴角邊邊溜出的細碎音符。
“喬今朝。”
“嗯？”
“喬今朝。”
“嗯。”
奚行又在喊她，千百遍地喊她名字，上癮了似的沒停，今朝沒打算問話，揪著他手指捏了捏，喊一次，捏一下。
漸漸地天地眩暈，吱吱呀呀，今朝勾起唇，眼神迷離，後腳跟蹬了蹬奚行的背，等他喘息加重，又蹬一下，全然是不自覺的反應。
奚行脖頸泛紅，沒抽出來，俯身湊到今朝耳邊，沈沈的嗓音撓心撓肺：“為什麽關音樂，因為……我喜歡聽你的聲音啊。”
耳膜傳遞的信息，砸中心臟，撲通撲通跳個沒完，今朝叛逆心起，抿緊唇，鼻腔哼了聲，偏不給他聽。
早料到這出，奚行拿手輕掐她臉頰，低聲哄：“說話啊喬今朝，你不是最愛聊天嗎？”
救命！！
他到底怎麽回事兒！！！
今朝騎虎難下，想開口跟他理論一番，但又不想出聲兒，只能閉著嘴嗯嗯呀呀蹦出幾個字：“你、想、得、美！”
奚行看樂了，湊近去聽，明知故問：“什麽？再說一遍。”
同時撓向今朝最怕癢癢的位置，無可奈何地，今朝笑出聲，嘴角邊叛逃出連串音符，一發不可收拾，咿呀呀呀蕩漾房間上空，盤旋在溫暖如春的冬夜。
…………
月亮躲進烏雲，深夜的海面波濤不止，前仆後繼湧上岸，無數只抓手攀附岸堤，被引力吸退，覆又再來，樂此不疲。
淩晨三點多，2062的主臥熄滅燈，沈在靜謐的夜裏，一點兒聲響也沒有。
今朝夢見自己的紀錄片作品揚帆起航，朦朦朧朧的欣喜，是她從未感受過的快樂，不經意笑出聲，突兀的笑聲在房間盤旋回擊，落回她自己耳朵，聽出與夢境不符的安靜，恍然清醒。
眼皮透進微弱光亮，她掀起眼皮，瞄了眼，發現奚行還沒睡，但也沒開燈。
黑朧朧的夜裏，他靠坐在枕邊，戴著那副金絲邊眼鏡，捧ipad在閱讀，骨節清瘦的手指，慢慢滑動翻頁，屏幕光亮調得很低，照不清他表情。
回想起睡前場景，今朝側過腦袋，掃一眼床邊，狼藉地面已經被奚行收拾幹凈，起床要穿的衣服也細致無遺地疊好放在床邊，無可挑剔的體貼。
奚行餘光掃見今朝睜開眼睛，拿手撫了撫她腦袋，輕聲問：“吵到你了？”
今朝搖搖頭。
奚行看了眼ipad時間：“再睡會兒。”
黑暗中，今朝的下巴埋在被窩裏，睜圓眼睛，剛睡醒的狀態不太想說話，幹脆臉頰湊過去，伸手攬住奚行，一動彈才發現自己腰肢酸軟，就這麽靠了一會兒。
今朝悶聲問：“你在看什麽呀？”
“自動算法的論文。”
“好看嗎？你為什麽不睡覺？”
奚行笑了，剛才聽到今朝睡夢的笑聲，猜到她是做夢笑醒，拿手拍拍她後背，聊起天：“工作太忙，沒顧上關註學術界的事兒，過段時間有產學業聯合會要參加，我得上臺對談，這不，在臨時抱佛腳呢。”
今朝輕嗯。
這幾天回家，都是她纏著奚行一塊玩，沒想到會拖累他淩晨用功，甚至在熬夜看論文當下，不忘關照她情緒。奚行總是這樣顧及她，也顧及周圍人的細小情緒，周道得讓她心疼。
今朝：“奚崽崽，你一直是這樣嗎？”
奚行：“嗯？”
今朝想了想，換個具體問題：“高中的時候備考，你也經常挑燈夜戰，這習慣一直保留到現在嗎？”
奚行摁滅ipad，放到床頭櫃，雙手交叉墊在後腦勺，慢悠悠回憶：“嚴格說來，從小開始到現在。”
“喬今朝，我小時候很無聊的。家裏人永遠在忙工作，不著家，好在有很多書，各門各類，是我爺爺和父親收藏的，沒人陪我玩，我就自己看書。”
“爺爺以前對我很嚴厲，會定期抽查我閱讀課業，我沒聽過他在大學的授課，估計對待學生和對待我差不多，定期計劃，當日事當日畢，久而久之，我也習慣了，後來等到我自己做計劃，發現我比老爺子還嚴。”
今朝若有所思坐起身，摟他手臂輕輕挨著，回想起高中時，他倆每天放學去M記吃飯寫作業，原來他和她一樣，有個空蕩蕩不想回去的家，只是那時兩人都很默契地沒有提起。
奚行下巴墊在她腦袋：“是不是很乏味？”
今朝眼皮微垂，低低問：“你會遺憾嗎，家人沒有陪伴你成長，不像其他人，一直有爸爸媽媽的關愛呵護。”
“小時候有過不高興。”
奚行坦蕩蕩承認，又無所謂地說：“後來長大，意識到人生是需要自己體驗的，每個人的劇本都不同，我不想用別人的要求來衡量自己父母，況且……我還有個挺靠譜的爺爺。”
今朝笑笑：“你爺爺一定會你很好，教導出這麽可愛的奚崽崽。”
奚行嗯了聲：“抽空我帶你去見他。”
…………
離職的日期越來越近，今朝郵件發送出去的是離職通知書，無論老板有沒有找她正式談話，她都能合法合規地從公司撤退。不過在離開前，她盡力為公司爭取下，陳匡業那家傳統家電廠的年框訂單。
HL老板沒什麽表示，B組小夥伴卻挺開心，家電廠的服務計劃要來年開春啟動，按照合同，預付定金會先付一半，意味著明年的指標任務提前邁進一截，兜裏收入總能間歇性支撐起愉快心情。
在今朝正式離職那天，組裏同事湊份子為她組織了歡送會，共事將近一年，一起加過班，熬過夜，同事間或多或少有些‘戰友’情誼。不過今朝沒想到的是，劉冠傑竟也主動湊份子參加。
歡送會場地選在燒烤店，夜間的大排檔燒烤煙火氣十足，時不時有大串烤肉穿梭而過，引誘食欲，冰涼的精釀啤酒，泡沫豐富，擺在烤肉邊上格外相稱。
七八個同事喝啤酒聊天，釗哥和餘燦講起項目趣事，比如為攝影棚檔期吵架，篩選男模美滋滋看照片，三人出差洛杉磯代購回來各種小東西，上班時日日相對，有時比私下朋友還要清楚對方脾性，聊起來話題沒完。
B組的話題劉冠傑插不進，悶頭喝酒，說話都帶著酒氣：“今朝妹子啊，你說你年紀不小了，還轉行去拍紀錄片，能成嗎？”
今朝用牙簽吃果盤裏的西瓜，反季水果不怎麽甜，勝在解渴，她看一眼劉冠傑，洞若觀火般笑笑：“老劉，這句話你是想反問自己吧？”
劉冠傑拿啤酒杯往桌上一杵，不做聲。
今朝叉起一塊西瓜，攤開小秘密：“我不小心見過你電腦桌面的航模文檔，你摸魚的時間都在研究航模，那是你私底下很想做的事兒吧？”
劉冠傑唔了聲：“是勒，可惜條件不允許。”
這年頭，誰還沒點職業之外的愛好呢，只是成年人懂得分清什麽是愛好，什麽是飯碗。換做以前，今朝必定會搬出真人真事案例，告訴他，有個人50歲時突然想要乘風帆環游世界，於是他真就這麽幹，也還真幹成了，現在正在某大洋上如願漂泊呢。
聽著多激勵呀，可現在的她不會這麽說，別人的人生，得由別人自己考慮，自己決定，自己體驗，她不能隨便指點。
離職歡送會喝到散場，眾人盡興，各自打車回家。恰逢周末，燒烤店門口排起長長車龍，車燈閃爍，電動車穿行其間，此起彼伏的喇叭聲，誰也不讓誰。
今朝站在路邊等奚行來接，小沫喊了網約車，也站在一旁等車。
小沫踟躕喊道：“老大——”
她表情平靜，看著沒什麽情緒，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她失戀，真看不出來：“反正還要等車，陪我聊會兒唄。”
路邊走來幾個攬客的黑車司機，朝她們招手，為避免麻煩，今朝和小沫走回燒烤店門欄邊聊天，好像最後這天，大家的傾訴欲都很旺盛。
幾分鐘後，今朝聽出所以然。
小沫之所以毅然決然分手，主要是丁景昱在他母親面前的不作為，衡量之下，小沫懶得再糾纏。原本今朝以為她是要吐槽情感苦楚，誰知話到一半，小沫開始感慨，失敗的愛情不堪一提，倒是自己的前途需要好好思考。
小沫：“你說二十好幾歲一事無成，還有什麽改變的可能嗎，我好羨慕你的勇氣，想幹什麽就去幹了，也不太擔心後果。”
今朝頓了頓：“我擔心呀，只是另有權衡。”
小沫問：“權衡什麽？”
今朝並不介意和小沫分享心路歷程：“權衡我自己有多害怕遺憾。這事兒我非做不可，不然老了以後，懊悔自己沒幹過什麽事，多慘呀。”
“至於年紀，本身就不是什麽問題。有人跟我說過，人生是需要自己體驗的，每個人的劇本都不同，不要拿別人的標準來框定自己，這句很適用於我。”
小沫頭點點，沒說話，今朝不擅長講大道理，話到這裏就止住了。
-
順利離職後，今朝收拾行李飛到京北。
Zoom已經上線運營兩年，在流媒體領域算新起之秀。這次青年導演計劃，篩選出散落在全國各地的十幾個小導演，召集到京北，年紀最小的剛滿十八，年長的有四十多歲，來自各行各業，都有作品，也各有脾氣，個性得很。Zoom出資啟動項目，自然也有一套流媒體特性的商業考量，需要新導演們產出小成本優質作品，故而施予的壓力極大。
今朝混跡其中，每天都與大家夥一起，討論紀錄片選題、參加劇本評議會、跟著已有成就的導演學習團隊協調等事項，看著像崗前或賽前培訓，其實是讓新導演更快熟悉行業運行現狀。
忙碌日程下，今朝幾乎沒空找奚行聊天，往往在休息時打開微信，跳出一大串未讀信息。
奚行：【什麽時候回來？】
奚行：【三天又三天。】
奚行：【你男朋友要發黴了。】
奚行：【周末去找你。】
生怕他任性豪橫，今朝趕緊勸阻。
今朝：【別敗家了。】
今朝：【臨近春節，全價機票很貴的。】
今朝：【今晚視頻？】
作者有話說：
本站無廣告，永久域名（danmei.twking.cc）
◎你男朋友要發黴了。◎
今朝覺得自己挺冤的。
她一直慨嘆自己體力不及奚行, 上次積極拉奚行去俱樂部對練，想找機會提高體能。殊不知真給她上場耍拳，才意識到自己有諸多不足, 不單體能沒法和奚行相提並論，反應速度也遠遠夠不上，當時要不是有奚行在, 她連司予航的三招都接不住, 這種挫敗感認知，她很不喜歡。
武術訓練已經是十年前的事兒，後來讀書、留學、工作，一直沒將這項技能撿起來, 正所謂功到用時方恨懶, 她決定見縫插針訓練起來, 以後出去拍紀錄片，遇事遇人皆不可測，有一技防身也是好的。於是千挑萬選, 網購這個可隨身攜帶的反應球, 想讓奚行帶她練習學會, 以後塞行李箱帶著滿世界跑，計劃堪稱絕妙。
只是沒想到, 會鬧出大烏龍。
今朝被奚行箍在懷裏, 微仰頭看著他, 圓碌碌的眼睛眨了眨, 沒有絲毫歉意，嘴角一直在笑：“你帶我玩反應球好不好, 我想快些上手。”
又來這招。
奚行懷疑自己女朋友天生掌握了如何治他的本領, 每次惹得他快到生氣關頭, 笑一笑，就將他的氣全部順走，沒法不下意識地答應她的要求。
瞧著今朝眼眸，他轉瞬氣笑，頭一低，碰碰她鼻尖，淡淡提醒：“我陪你玩，待會兒你陪我玩。”
今朝立即應道：“好！”
…………
反應球練習不同於沙包或真人對練，目標小，來回搖擺，上手難度很大，今朝看過一些新手失敗的視頻，大多是戴在頭上，彈力繩墜下一顆球，打出去後回彈，拳頭再也打不著球，永遠是球打人。
她不想被球打，讓奚行舉起反應球，給她慢慢擊打，再提點幾句一定能提升很快。
可惜事情的開始總是事與願違。
房間揚起激情澎湃的動感音樂，聽得人昂揚好動，連同反應球也被音樂迷惑，永遠晃動，永遠不給今朝碰到它的機會。
奚行的沖鋒衣拉鏈拉高後，賭氣般沒再松開，他單手插兜，下巴頦半藏衣領，另一手擡高手臂，舉著球輕輕揮出。
今朝站在側邊，舉雙拳，找準反應球撲來的瞬間，左拳揮出，沒擊中，第二下右拳伸出，也沒擊中。
“慢，慢一點兒。”今朝喊。
奚行虛虛搖球，降低幅度，這次今朝終於碰到球，一擊而出，反應球受力反向飛出，又被慣性扯回，幅度不小，今朝揮出左拳，一下沒找準，造成空擊，無功而返。
來回擊幾下，依然沒碰到球。
奚行後退一步，向今朝緩慢甩出。今朝腳步騰挪，跟目標移動，前前後後地跳躍，底盤挺穩的，就是手上功夫一直找不到球。
看她跟小貓似的，盯著目標物，在空地蹦來蹦去，場面著實是有趣，奚行一邊晃動反應球，一邊變換方位，嘴角慢慢勾起。
約莫耍了十分鐘，今朝意識到不對勁，停下腳步，拿手背摸一把汗，衣服領口都被汗水氤濕了，她看向奚行，懵懵懂懂問：“你們以前練習都是這樣嗎，好難啊。”
奚行漫不經心嗯了聲，見她眼神疑惑，悠悠說：“這是移動揮球，打比賽前會拿這招訓練反應速度。”
打比賽前……
她現在是初學啊！！！
奚行笑著，手握彈力繩，紅色反應球在今朝眼前揮來回去，這會兒明顯難度降低很多，伸手就能擊中的感覺。
敢情剛才是讓她瞎跳！
今朝嘴角僵住：“你是不是在逗貓？”
奚行收回反應球，笑得後背微微弓起，沒臉沒皮地說：“喬今朝你跳來跳去的樣子好可愛，不好意思，沒忍住。”
今朝：！！！
就不該對這個教練有什麽期待！
太不正經了！
等奚行斂起笑意，直起腰板，才發現今朝怒目而視，臉頰氣得鼓鼓，毫不懷疑她下一秒要蹦過來揍他。這時，他才心裏噔地一下：糟糕，惹過火了。
奚行上前一步，趕緊將人攬過來，拿手輕拍她後背，輕聲哄：“熱完身我們正式開始好不好，我示範一遍，你跟著我動作來練習。”
今朝使勁掐了下他腰，力氣一點沒省，憤憤回答：“一遍不夠，你得包我學會。”
…………
做完反應球入門訓練，今朝冒出一身熱汗，洗完澡爬到床上等奚行，現在兩人共用一間洗漱室，偶爾時間集中需要等一會兒，誰也不想走房門去另一間房洗澡。
音響歌單切到LUCY的《電線桿上的鳥》。
My love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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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窗外的星空一邊摸著你的頭
希望你待在我的宇宙中
開窗戶吹著風
讓我成為你的星空
養了一只電線桿上的鳥 wu wu
希望他只對我一個人叫 wu wu
洗浴室傳出嘩啦啦水聲，今朝躺在床上，雙手墊著後腦勺看天花板，腳跟交叉疊著，隨音樂搖啊搖，有一搭沒一搭哼唱：“養了一只電線桿上的鳥……wu wu……”
她哼著歌兒，望天花板發呆，腦袋回放反應球的練習動作，與純看視頻教學差距挺大的。
奚行拳風利落，每一下都準確擊中反應球，或快或慢，回球速度完全在他掌控之中，不像她，就算拳頭找到球，也是被球要挾控制，完全是對抗姿態。
她相信那是經久訓練才能達到的成果，當然不排除天資異稟，稍微訓練就能進步很大，喬遇城說過：“好天賦，更需要加倍汗水訓練，否則腦子會了，手腳還在停滯在上一階段，長久以往只會自視甚高，實則不堪一擊。”
洗漱室門打開，奚行拿毛巾擦著頭發走出來，看到今朝躺在那兒晃腳丫發呆，不知道的還以為天花板長星星了呢。
擦完頭發，他將毛巾丟到一側，單膝扣到床墊，拿手在她面前晃晃：“想什麽呢？”
今朝認真回：“思考武林秘籍。”
“……有結論嗎？”
“很遺憾，我可能成不了武林高手了。”
“嗯……你志向還挺多。”
兩人聊著天，奚行拉開床頭櫃抽屜，拿出一盒物什，直勾勾看向今朝，示威般眉毛揚了揚：“該你陪我玩了。”
今朝側過腦袋，臉頰墊枕頭，眼睜睜看奚行從盒子抽出，一片，兩片，三片，四片……
看起來是不打算節制了。
今朝眉毛擰起，連忙制止，將片片推回盒子，勸說：“太多了，明天不上班嗎？”
奚行笑著伸手摁停音響播放鍵，屋內一下安靜下來，靜悄悄的，只剩兩人鼓動的心跳聲，這事兒吧，經過幾次，還是會害羞，就好似無論多熟悉對方，也還保留有無限探索的欲.望。
他俯身摟過今朝，撈到自己面前，手上動作越發熟練，沒臉沒皮地笑：“你答應過的，現在該陪我玩了。”
玩就玩，但是，今朝轉頭看一眼音響，問他：“為什麽要關音樂啊，有伴奏不好嗎？”
這音響是她好不容易從書房搬過來的，每次搬過來一會兒，就被奚行抱回原位，實在不懂他為什麽不喜歡在臥室聽歌。
沒多久，臥室蕩漾出或輕或重的喘息聲。
兩人都有些燥熱，手指不停摸索，在明晃晃的燈光下看著對方，眼神互相撞擊，毫不避忌地糾纏到一塊，於此同時，還有嘴角邊邊溜出的細碎音符。
“喬今朝。”
“嗯？”
“喬今朝。”
“嗯。”
奚行又在喊她，千百遍地喊她名字，上癮了似的沒停，今朝沒打算問話，揪著他手指捏了捏，喊一次，捏一下。
漸漸地天地眩暈，吱吱呀呀，今朝勾起唇，眼神迷離，後腳跟蹬了蹬奚行的背，等他喘息加重，又蹬一下，全然是不自覺的反應。
奚行脖頸泛紅，沒抽出來，俯身湊到今朝耳邊，沈沈的嗓音撓心撓肺：“為什麽關音樂，因為……我喜歡聽你的聲音啊。”
耳膜傳遞的信息，砸中心臟，撲通撲通跳個沒完，今朝叛逆心起，抿緊唇，鼻腔哼了聲，偏不給他聽。
早料到這出，奚行拿手輕掐她臉頰，低聲哄：“說話啊喬今朝，你不是最愛聊天嗎？”
救命！！
他到底怎麽回事兒！！！
今朝騎虎難下，想開口跟他理論一番，但又不想出聲兒，只能閉著嘴嗯嗯呀呀蹦出幾個字：“你、想、得、美！”
奚行看樂了，湊近去聽，明知故問：“什麽？再說一遍。”
同時撓向今朝最怕癢癢的位置，無可奈何地，今朝笑出聲，嘴角邊叛逃出連串音符，一發不可收拾，咿呀呀呀蕩漾房間上空，盤旋在溫暖如春的冬夜。
…………
月亮躲進烏雲，深夜的海面波濤不止，前仆後繼湧上岸，無數只抓手攀附岸堤，被引力吸退，覆又再來，樂此不疲。
淩晨三點多，2062的主臥熄滅燈，沈在靜謐的夜裏，一點兒聲響也沒有。
今朝夢見自己的紀錄片作品揚帆起航，朦朦朧朧的欣喜，是她從未感受過的快樂，不經意笑出聲，突兀的笑聲在房間盤旋回擊，落回她自己耳朵，聽出與夢境不符的安靜，恍然清醒。
眼皮透進微弱光亮，她掀起眼皮，瞄了眼，發現奚行還沒睡，但也沒開燈。
黑朧朧的夜裏，他靠坐在枕邊，戴著那副金絲邊眼鏡，捧ipad在閱讀，骨節清瘦的手指，慢慢滑動翻頁，屏幕光亮調得很低，照不清他表情。
回想起睡前場景，今朝側過腦袋，掃一眼床邊，狼藉地面已經被奚行收拾幹凈，起床要穿的衣服也細致無遺地疊好放在床邊，無可挑剔的體貼。
奚行餘光掃見今朝睜開眼睛，拿手撫了撫她腦袋，輕聲問：“吵到你了？”
今朝搖搖頭。
奚行看了眼ipad時間：“再睡會兒。”
黑暗中，今朝的下巴埋在被窩裏，睜圓眼睛，剛睡醒的狀態不太想說話，幹脆臉頰湊過去，伸手攬住奚行，一動彈才發現自己腰肢酸軟，就這麽靠了一會兒。
今朝悶聲問：“你在看什麽呀？”
“自動算法的論文。”
“好看嗎？你為什麽不睡覺？”
奚行笑了，剛才聽到今朝睡夢的笑聲，猜到她是做夢笑醒，拿手拍拍她後背，聊起天：“工作太忙，沒顧上關註學術界的事兒，過段時間有產學業聯合會要參加，我得上臺對談，這不，在臨時抱佛腳呢。”
今朝輕嗯。
這幾天回家，都是她纏著奚行一塊玩，沒想到會拖累他淩晨用功，甚至在熬夜看論文當下，不忘關照她情緒。奚行總是這樣顧及她，也顧及周圍人的細小情緒，周道得讓她心疼。
今朝：“奚崽崽，你一直是這樣嗎？”
奚行：“嗯？”
今朝想了想，換個具體問題：“高中的時候備考，你也經常挑燈夜戰，這習慣一直保留到現在嗎？”
奚行摁滅ipad，放到床頭櫃，雙手交叉墊在後腦勺，慢悠悠回憶：“嚴格說來，從小開始到現在。”
“喬今朝，我小時候很無聊的。家裏人永遠在忙工作，不著家，好在有很多書，各門各類，是我爺爺和父親收藏的，沒人陪我玩，我就自己看書。”
“爺爺以前對我很嚴厲，會定期抽查我閱讀課業，我沒聽過他在大學的授課，估計對待學生和對待我差不多，定期計劃，當日事當日畢，久而久之，我也習慣了，後來等到我自己做計劃，發現我比老爺子還嚴。”
今朝若有所思坐起身，摟他手臂輕輕挨著，回想起高中時，他倆每天放學去M記吃飯寫作業，原來他和她一樣，有個空蕩蕩不想回去的家，只是那時兩人都很默契地沒有提起。
奚行下巴墊在她腦袋：“是不是很乏味？”
今朝眼皮微垂，低低問：“你會遺憾嗎，家人沒有陪伴你成長，不像其他人，一直有爸爸媽媽的關愛呵護。”
“小時候有過不高興。”
奚行坦蕩蕩承認，又無所謂地說：“後來長大，意識到人生是需要自己體驗的，每個人的劇本都不同，我不想用別人的要求來衡量自己父母，況且……我還有個挺靠譜的爺爺。”
今朝笑笑：“你爺爺一定會你很好，教導出這麽可愛的奚崽崽。”
奚行嗯了聲：“抽空我帶你去見他。”
…………
離職的日期越來越近，今朝郵件發送出去的是離職通知書，無論老板有沒有找她正式談話，她都能合法合規地從公司撤退。不過在離開前，她盡力為公司爭取下，陳匡業那家傳統家電廠的年框訂單。
HL老板沒什麽表示，B組小夥伴卻挺開心，家電廠的服務計劃要來年開春啟動，按照合同，預付定金會先付一半，意味著明年的指標任務提前邁進一截，兜裏收入總能間歇性支撐起愉快心情。
在今朝正式離職那天，組裏同事湊份子為她組織了歡送會，共事將近一年，一起加過班，熬過夜，同事間或多或少有些‘戰友’情誼。不過今朝沒想到的是，劉冠傑竟也主動湊份子參加。
歡送會場地選在燒烤店，夜間的大排檔燒烤煙火氣十足，時不時有大串烤肉穿梭而過，引誘食欲，冰涼的精釀啤酒，泡沫豐富，擺在烤肉邊上格外相稱。
七八個同事喝啤酒聊天，釗哥和餘燦講起項目趣事，比如為攝影棚檔期吵架，篩選男模美滋滋看照片，三人出差洛杉磯代購回來各種小東西，上班時日日相對，有時比私下朋友還要清楚對方脾性，聊起來話題沒完。
B組的話題劉冠傑插不進，悶頭喝酒，說話都帶著酒氣：“今朝妹子啊，你說你年紀不小了，還轉行去拍紀錄片，能成嗎？”
今朝用牙簽吃果盤裏的西瓜，反季水果不怎麽甜，勝在解渴，她看一眼劉冠傑，洞若觀火般笑笑：“老劉，這句話你是想反問自己吧？”
劉冠傑拿啤酒杯往桌上一杵，不做聲。
今朝叉起一塊西瓜，攤開小秘密：“我不小心見過你電腦桌面的航模文檔，你摸魚的時間都在研究航模，那是你私底下很想做的事兒吧？”
劉冠傑唔了聲：“是勒，可惜條件不允許。”
這年頭，誰還沒點職業之外的愛好呢，只是成年人懂得分清什麽是愛好，什麽是飯碗。換做以前，今朝必定會搬出真人真事案例，告訴他，有個人50歲時突然想要乘風帆環游世界，於是他真就這麽幹，也還真幹成了，現在正在某大洋上如願漂泊呢。
聽著多激勵呀，可現在的她不會這麽說，別人的人生，得由別人自己考慮，自己決定，自己體驗，她不能隨便指點。
離職歡送會喝到散場，眾人盡興，各自打車回家。恰逢周末，燒烤店門口排起長長車龍，車燈閃爍，電動車穿行其間，此起彼伏的喇叭聲，誰也不讓誰。
今朝站在路邊等奚行來接，小沫喊了網約車，也站在一旁等車。
小沫踟躕喊道：“老大——”
她表情平靜，看著沒什麽情緒，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她失戀，真看不出來：“反正還要等車，陪我聊會兒唄。”
路邊走來幾個攬客的黑車司機，朝她們招手，為避免麻煩，今朝和小沫走回燒烤店門欄邊聊天，好像最後這天，大家的傾訴欲都很旺盛。
幾分鐘後，今朝聽出所以然。
小沫之所以毅然決然分手，主要是丁景昱在他母親面前的不作為，衡量之下，小沫懶得再糾纏。原本今朝以為她是要吐槽情感苦楚，誰知話到一半，小沫開始感慨，失敗的愛情不堪一提，倒是自己的前途需要好好思考。
小沫：“你說二十好幾歲一事無成，還有什麽改變的可能嗎，我好羨慕你的勇氣，想幹什麽就去幹了，也不太擔心後果。”
今朝頓了頓：“我擔心呀，只是另有權衡。”
小沫問：“權衡什麽？”
今朝並不介意和小沫分享心路歷程：“權衡我自己有多害怕遺憾。這事兒我非做不可，不然老了以後，懊悔自己沒幹過什麽事，多慘呀。”
“至於年紀，本身就不是什麽問題。有人跟我說過，人生是需要自己體驗的，每個人的劇本都不同，不要拿別人的標準來框定自己，這句很適用於我。”
小沫頭點點，沒說話，今朝不擅長講大道理，話到這裏就止住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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順利離職後，今朝收拾行李飛到京北。
Zoom已經上線運營兩年，在流媒體領域算新起之秀。這次青年導演計劃，篩選出散落在全國各地的十幾個小導演，召集到京北，年紀最小的剛滿十八，年長的有四十多歲，來自各行各業，都有作品，也各有脾氣，個性得很。Zoom出資啟動項目，自然也有一套流媒體特性的商業考量，需要新導演們產出小成本優質作品，故而施予的壓力極大。
今朝混跡其中，每天都與大家夥一起，討論紀錄片選題、參加劇本評議會、跟著已有成就的導演學習團隊協調等事項，看著像崗前或賽前培訓，其實是讓新導演更快熟悉行業運行現狀。
忙碌日程下，今朝幾乎沒空找奚行聊天，往往在休息時打開微信，跳出一大串未讀信息。
奚行：【什麽時候回來？】
奚行：【三天又三天。】
奚行：【你男朋友要發黴了。】
奚行：【周末去找你。】
生怕他任性豪橫，今朝趕緊勸阻。
今朝：【別敗家了。】
今朝：【臨近春節，全價機票很貴的。】
今朝：【今晚視頻？】
作者有話說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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